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愛碧和家德認識時,兩人都是大學生,他們參加救國團的營隊活動,被分到同一組。原本愛碧對家德並沒有太深刻的印象,只覺得他的話不多,但他一開口說話,好像就能吸引大家的注意。

至於愛碧,長髮披肩,穿著將曲線裹得玲瓏的熱褲,配一雙看起來很隨意的帆布鞋,走到哪裡都能吸引眾人目光,誰也沒把他們倆想到一塊兒去。


在活動最後一夜的惜別晚會上,愛碧被拱出來跳舞,玩得太瘋,拐到了腳,腫得像個饅頭。家德注意到她的痛苦,連夜向山上的老兵班長借了一台野狼機車,把愛碧送到山下的跌打損傷去診治。就這樣,他們成了一對戀人。


祕書挑的皮包真難看

愛碧和家德站在一起,高度差不多,許多人都用懷疑的眼光看著他們,愛碧卻對我說過:「家德絕不是池中之物,他將來一定有出息的,我了解他。」 


家德與愛碧結婚之後,與幾個朋友一起創業,做得有聲有色,接著他索性自己獨資當老闆,事業版圖從東南亞拓展到大陸沿海一帶。 

每一次我去大陸宣傳新書,愛碧總是叫我找她一起吃飯,據她的說法,平常日子好無聊,「原來貴婦的日子這麼無聊喔。」我故意嘲笑她。 


有一次我們約在上海,正好是愛碧和家德的結婚20周年紀念,與他們夫妻吃完晚飯,結帳時,愛碧像在開玩笑那樣的對家德說:「別叫你祕書幫我挑皮包了,又貴又難看,我都不喜歡。」家德攤展雙手對我說:「女人真麻煩,送禮物一次比一次難。」 


「乾脆直接兌換現金不就好了?」我想舒緩一下氣氛,愛碧顯然並不領情:「我們哪裡是真的要禮物?主要是那份用心呀!是不是?」「不要禮物的女人,買禮物才最難呢。」家德仍在嘀咕。 


我想起20幾年前,愛碧告訴我,家德送給她的定情禮物,是一台烤麵包機,因為她喜歡吃烤得脆香的吐司麵包。當年她的表情那麼喜悅幸福,而不是現在這樣的不耐與挑剔,當他們擁有的財富愈多,買禮物的難度愈高,原來,「用錢」與「用心」並不能畫上等號。 

 

《六感生活》張曼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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